不如还是叫纳尼

我们逐兔子（现实向学渣故事

那些TOP2高校的后10%后来都怎样了？真实故事，稍作处理。

 

我们的教育告诉我们一个人可以多成功、一个人要怎样成功，却从来不告诉我们一个人可以多么平庸，也不会教我们如何面对无法改变的失败。

蜩与学鸠抢榆枋而不得不止，九万里长空是压迫不是眼界。

 

我看白先勇先生的《孽子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，那讲的是怎样一个故事已经模糊了，但是到现在书中的一句话仍然不知为何触动我。

——“我们逐兔子。”

如何逐兔子？

故以此为题。

 

——以下正文——

 

-1-

 

“洋洋被劝退了你知道么？”我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跟我说，虽然隔着那么多堵墙，被八卦的主人公根本不可能听得到。

 

“是么？好像是吧。”我早就知道了，但还是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。

 

洋洋是我邻居，大我两岁，和我是穿同一条纸尿裤的交情。他是标准的“别人家的孩子”，一路过关斩将，成功以全校第一的身份进入了某TOP2大学。而从小以他为榜样的我，在挣扎过后，终于也在今年结束了苦逼高三生涯，追随他的脚步进入了那所TOP2大学。

 

然后在我受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，他跟我说，他被劝退了。

 

“还能因为什么？”洋洋大大咧咧地回答我的问题，“挂科太多了呗。”

 

TOP2大学有TOP2大学的骄傲，挂科从来不补考，只能重修，挂的太多也不留着你，直接劝退哪儿来的回哪儿去。

 

洋洋挂科的原因跟大多数挂科党一样，沉迷游戏，日夜颠倒，日常缺课，不交作业，期末再临阵磨磨枪。

 

“至少现在我知道了，我不适合那么自由。”洋洋转着手里的笔，“下次肯定不这样了。”

 

“我还没伤心呢，你在这儿哭丧个什么劲？”被劝退的洋洋反倒安慰起我来了，“你信不信老子再奋战一年仍然很牛逼。我是做不成你的学长了，不过明年，我肯定能做你学弟。”

 

我信。

 

 

-2-

 

“我的建议，”辅导员说，“是你降一级。因为你现在状态也不好，这么下去雪球越滚越大，你可能就更不愿意学习了。”

“留级啊？”非要从老家飞过来看着我的我妈一脸诧异地说。

辅导员有些无奈地笑了，说：“阿姨，这不叫留级，有好多学生都自己申请多念一年呢。”

“你怎么想的啊？嗯？”我妈显然还是不能理解，于是将问题抛给了我。

 

我？

 

我没有想法。

 

降不降级，修不修学，挂不挂科，毕不毕业，我全都没有任何想法。

 

大学报志愿，我选的是洋洋之前念的那个专业，系大，基础知识涵盖面广，等读研了既可以攻软也可以攻硬，也好就业。听起来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。

然后洋洋跟我说他被劝退了。

等我真正来到校园里才恍然大悟大学生活跟电视剧里拍的完全不同。

 

这个热门专业本科生一届将近三百人，研究生一届一百人。系大人多意味着人情冷淡，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被替代的；僧多肉少意味着能保研本系的人只有一半不到，而这群TOP学生最擅长的就是内卷，大不了就是高三再续四年，谁怕谁。

 

以上都不是我的想法，挂掉几乎所有必修课绩点只有零点几的人没必要担忧保研。

挂两科就没有保研资格了。

 

大一第一门期中考试，线性代数，我认真听课做笔记，又集中复习了一周，还是空了至少四十分的大题不知道如何下笔。

我走出考场刚想跟舍友吐槽一下这破题，就听见他们笑着说。

舍友A说，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是不是……我靠这题也太简单了吧。

室友B点头道，对啊，我特么昨天还复习了一天，早知道有那一天干嘛不打游戏。破课不值得复习。

 

前一天这俩人还跟我说学不懂线性代数来着。

 

这不是偶然，而是每一科、每一门、每一场考试都会发生的故事，别人唾手可得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我却永远得不到。

 

当然后来我发现，不仅仅是学习考试会发生这种事。体育课也是如此，他们说三千米太变态了根本跑不下来，然后冲到最前面稳拿满分的也是他们。甚至是游戏，我的操作永远是被群嘲的那个。

 

我他妈……

脏话卡在嘴边发现只能骂自己。

 

我妈的声音把我从发呆的状态拉了回来：“你怎么想的，嗯？”

“无所谓。”我的声音压在嗓子里。

 

在我大一上学期几乎全科都挂掉之后，我妈就对我有一种变态的关心。

她怕我会像洋洋一样被劝退。

但她不知道我永远不会和洋洋一样，洋洋挂科太多是因为沉迷游戏，而且那个游戏他打的还很好，开直播人气也很高。而我挂科是因为……

我菜。

 

我妈在寒假后就请了长假，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单间，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敲开我的宿舍门，扯着大嗓门喊我起床催我去上课。

我舍友开玩笑说，阿姨比闹钟管用多了。

但我知道他们很厌恶我妈的这种行为。确实，太尴尬了。但我懒得管。

 

我妈来看着我情况也没有好多少，我也沉迷游戏，日夜颠倒，日常缺课，不交作业，期末也懒得临阵磨枪。

我知道我的舍友们都把我当个笑话讲给他们的朋友跟女朋友。

 

他们说，诶，我舍友特别搞笑，他妈每天早上都过来骂他别打游戏了，你知道他打什么游戏么？

他们说，他打连连看！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沉迷这种单机游戏啊，我靠太搞笑了。

 

因为单机游戏没有人跟你竞争啊。

 

没人知道每局游戏后的“you win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
 

You win?

 

 

-3-

 

洋洋兴致勃勃地给我展示他的录取通知书。

 

“你看，老子又卷土重来了！”洋洋还是上的那个系。

 

“我降了一级，没准能和你做同学。”我说。

 

“我靠？”洋洋有些讶异，“你是不是也沉迷游戏了？没事开学咱俩约学习，多安排点时间学习肯定没问题。”

 

是么？

 

 

-4-

 

无所谓。